NEW AGE是種寧靜、安逸、閒息的音樂,純音樂作品佔的比重較多,有歌唱的佔較少。 NEW AGE可以是純 ACOUSTIC(即以傳統自發聲樂器演奏)的,也可以是很電子化的,重點是營造出大自然平靜的氣氛或宇宙浩瀚的感覺,洗滌聽者的心靈,令人心平氣和。 NEW AGE很多時與音樂治療有關,不少NEW AGE音樂說可以治病,也有不少與打坐冥想有關,這與 NEW AGE思潮哲學有莫大關係。 NEW AGE音樂通常被目為頗為中產階級的音樂, WINDHAM HILL是最具代表性的 NEW AGE唱片公司, NEW AGE代表樂手有 ENYA, GEORGE WINSTON, WILLIAM ACKERMAN, YANNI, KITARO等等。
在 八十年代初,一位名叫米恰·瓊斯的加拿大鋼琴家寫了一本曲集。那裏收進的樂曲,都有很美麗的、畫面似的標題,例如《彩虹之後》、《夢境之外》、《陽光 谷》、《太空蝴蝶》等。他在前言裏面寫了一個自己的小傳,說他曾想成為一個音樂畫家,後來,慢慢地,他找到了自己的音樂語言。這時侯,他不再追求用音樂去 描繪什麼形象,而是表現感覺,那種靜夜裏雪花落下輕觸地面的感覺;吹過莎草的清風的乾燥呼吸的感覺;遠天閃電的折紋的感覺;傍晚的湖水拍打著岸邊的感 覺……米恰·瓊斯的樂曲都很安靜,大多數都用一種音型不斷地反復著;和聲簡單,很少有複雜的不和協音響,似乎變格進行和調式風格更多見;旋律純樸,通俗易懂;音調的個性不強,有時甚至沒有旋律。聽著,聽著,你會忘了這是米恰·瓊斯的音樂,而是樹葉的悄悄細語。
這 位鋼琴家在一九八三年的時候遇到一家音樂出版公司的經理,這位出版商一直想推出一種新鮮口味的、適合人們在休閒時候聽聽的音樂。兩人一拍即合,不久米恰的 作品便漸漸在美國流傳起來了。最初,這種音樂還不那麼起眼,各家唱片店的老闆又不知道該把它放在哪一欄裏,它像輕音樂,沒有什麼深奧的道理,可又有幾分古 典音樂的風骨和氣派;它是通俗的,可又顯示著超脫的情調;它是易於流行的,但是卻沒有一般的流行音樂那麼平庸或騷動。有些唱片店就只好把它列在所謂最新到 貨專櫃下,漸漸的,就成了氣候,港臺的一些刊物亦隨之改譯作“新紀元”或“新世紀”音樂。
這種介於輕音樂和古典音樂之間的新樣式。它們大致上 可分三大類。第一類是用自然樂器演奏的,包括一般聽眾熟悉的常規樂器,如鋼琴、小提琴、吉他等等,其中被用得最多的,一方面是接近東方樂器音色的樂器,如 雙簧管、英國管等,另一方面,民間性質的樂器,如曼多林、手風琴、排簫等也常可聽到;有些演奏者特別喜歡東方的打擊樂器,如小鈴、大鑼和鐘等,現在還有些 新紀元音樂家熱衷於把那些非洲的戰鼓等原始的樂器摻入他們的音樂中,第二類則是電聲樂器,它所製造的音響也偏重神秘的、飄渺的色彩,許多新紀元音樂家都是 電腦音樂高手。第三類是前二者的混合。有些唱片商在製作這三類演奏形式時,往往還會加上自然界的音響,如鳥鳴林嘯、風聲鶴唳等等。
在新紀元音樂唱 片的專櫃上,還可以找到許多乾脆就是把維瓦爾第、考累利等古典音樂家的作品配上瀑布聲音作為“新紀元”音樂發售。這多少說明瞭這種新紀元音樂的倡導者們的 意圖:聽著這種音樂,讓人仿佛置身於大自然之中,換句話說,就是忘記西方現代文明社會的喧囂和忙碌。因此,除了大自然之外,久遠而神秘的古代,純樸而素雅 的民謠,也是新紀元藝術家們所熱衷的題材。恩雅之所以能夠走紅,正是因為她的歌適應了厭倦摩托時代的聽眾的需要。你怎會想到,一張發黃的小照作為封套的唱 片,對於懷舊的人們竟有如此的魅力。
一九八一年,有一位名為坡·文特的薩克斯的演奏家,更是身體力行:拒乘轎車,堅持吃素,最後躲進森林 裏去,用他的薩克斯與狼對嘯。他被認為是“新紀元”音樂的教父,然而我們完全可以往前追溯得更多些年代找到更多的祖宗。把今日“新紀元”音樂家們的作品, 和早期的浪漫派音樂相比,難道不會使我們發現什麼有趣的相似之處嗎?我們在柏遼茲的《恰爾洛德在義大利》中所感受到的,不也是一種自我放逐的孤獨的快樂 嗎? 能否把李斯特的《降D大調音樂會練習曲》放在“新紀元”專櫃上賣呢?它也不正表現了人們面向大自然時的冷淡和安詳嗎? 瓦格納對16世紀騎士時代的緬懷,與恩雅的那些朦朧而神秘的歌聲,又有什麼不同呢?
的確,從反叛的角度而言,新紀元和浪漫主義有很多相 似之處。音樂史上每一種新的風格,都是在時髦與反時髦的鬥爭中形成的。就像穩健的古典主義是對輕巧的洛可可風格的反叛;感情至上的浪漫主義又是對崇尚形式 的古典主義的反叛一樣,新紀元音樂是輕音樂領域裏的後現代主義思潮對傳統審美觀念的反叛。所不同的是,古典的也罷,浪漫的也罷,它們的反叛都是在傳統的審 美範疇中進行的。儘管在風格上、思想觀念上有很多變遷,但二者的背後卻有著共同的哲學觀念,那就是對生命、對快樂的理解: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應當活得 崇高而有意義。平衡、和諧、安定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境界。然而二十世紀的哲學新潮--過程主義的擁護者們卻認為,過程和終極是對立的兩個哲學範疇。生活應 當是生命的自由的過程,它是最實際的存在;活著,就應當努力去體會這過程。生命如果被外力---例如種種功名利祿的終極目標---所牽制,就被降低為機械 而不自由的過程,這也就否定了生命的價值。因此,為著消除這種異化的最好的途徑,就是自我鬆綁,返璞歸真,改變傳統的以未來某個目標為生活中心的人生觀, 把自己從功利目的中解放出來。
伴隨著這種哲學,西方出現了反理性的藝術,它的主要觀點是,在作品中強調或為著建立一個終極目標--例如高潮或 是中心--以及為此所作的種種努力,那是對藝術的本質的束縛。生命既是一種維護和擴展自己的過程,那麼和諧、安定、平衡便是不可能永久存在的。追求完美是 不切實際的。後現代主義藝術思潮在新紀元音樂中往往體現在如下幾個創作待徵:
- 一、從平凡中尋找詩意
在音樂裏,在大海裏, 在花朵裏,在樹葉裏, 在每個善行,我見到, 人們稱謂的上帝……
這充滿宗教意味的詩點明瞭新紀元音樂家們的靈感的源泉:在他們看來,最微小的事物和最驚天動地的景象都是一樣的。他們也討厭人生倫理的教訓,恩雅在一首名為《天使》的歌中唱道:
Here,all too soon the day!
Wish the moon to fall and alter our tomorrow。 i should know heaven has her way -each one given memories to own。
偉大的奇跡,不靠詞令,
我會知道天堂的路程,
每人都有自己的記性。
因為價值觀念是社會強加於生命、強加於藝術的,它歪曲了它們本身的意義。因此,必須降低欣賞者對作品價值的期望。難怪“新紀元”的作品從不討論什麼重大社會問題,也不想給聽眾什麼重要的語義資訊,樂曲的音調都是那麼簡樸、平易。
- 二、淡化創作個性和技巧
- 三、發掘媒介作用
- 四、模糊時間進程上的層次
在有真知灼見的人看來, 香花和塵土是一樣的。
在他們的作品中主要的手法就是平鋪直 敘和反復。用一大段引子推出一個引人注目的開端、有鮮明對比的段落銜接……這些手法在“新紀元”音樂中都是不典型的。因為高潮是文明社會等級秩序和終極目 標的集中反映,它是使生命為之扭曲的外力,異化了生命本身的運動韻律,應當從作品中砍去。因此,我們在新紀元的音樂裏聽不到令人神采飛揚、熱血沸騰的大起 大伏,而是一種使人心緒寧靜下來的鎮靜劑。
樂曲的終止又是一種終極目標,應當削弱,於是我們就聽到了在不斷反復中逐漸隱去,或是在不協和和弦上收束的結尾方式等等。
後現代主義體現在“新紀元”音樂中的這些美學特徵,對東方聽眾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的東西,其實都是東方的傳統審美觀念:不渲染、不激動、不精確等等美 學特徵的翻版。人們在那不斷反復的平靜的音樂中調理自己的心情,使之忘卻日常生活裏所遇到的種種煩惱,從而達到超脫的作用。因此,我們又可說,新紀元音樂 是用西方音樂文法寫的東方音樂。
近年來,隨著新紀元音樂的影響越來越大,加入這個隊伍的藝術家也越來越多了,甚至搖滾樂也滲透了進來,這 就給為新紀元音樂下定義帶來了困難。但不管怎樣,至少它給我們這樣的啟示:創新也罷、反叛也罷、未必都是呲牙裂嘴的,重要的是在於審美觀念的變化,新紀元 音樂不正是以最溫和的形式把幾百年來的傳統美學觀念的核心給徹底反過來了嗎? ……沉浸在“新世紀”音樂營造的恬淡平和中,的確是一件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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